借问工作何处有，老猫遥指生产线……

      这篇文章很早就想写，但我很长时间觉得自己没有想通自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我最早的立场来自一个现实——现在企业里搞技术研发的主力是一批60年代的人——可以想象这批人的成长得益于当年毕业分配的制度和国企的培养体系——你没资格挑，国家给你搁哪儿你就得呆哪儿，能不能混出头来各凭本事，只得从基层一点点做起，从生产开始，从画图纸开始，如今20年过去了，这帮人成了企业的技术研发中坚力量。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此后的70后80后一路断档……

      3个月前，我曾苦劝两个朋友留在国企继续在技术研发的道路上发展，我说坚持到35岁之后一定不同。同志们坚定地表示阿拉现在的铜钿找不起娘子更不要谈买房子如何过得日子……我只能无语，默默围观这俩人改行做了销售……

      作为我的职业常常有一些分裂感——顾问做久了，深觉制造企业不易、实业资本家不易、中国产业发展不易——有多少在网上批判假冒伪劣的人、哀叹中国制造补贴美帝的人能有志于投身一个行业，从生产、研发、管理的路径上一步步踏实行来，提高质量、降低成本、持续优化，实现产业的振兴。谈民族大义容易还是改进一个工艺容易，我真的认为是前者；然而短时间内产业结构化问题是无法根本改变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只会转移不会大规模升级，这意味着低成本战略仍然是大部分制造企业的发展策略——这意味着低工资、高劳动强度、相对糟糕的工作环境和薄弱的劳动保护。

      所以我无法昧着现实告诉年轻人，去工厂吧，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媒体和舆论以及企业的现实都是，高级技工高薪且匮乏，但媒体和舆论不会说的是，一个高级技工的成熟周期需要5年以上，研发人员10年以上，在这个时期，不为钱而工作，为了未来和理想什么的，这种话太空洞而薄弱了。

      然而正因为大家都不走这条坎坷崎岖的路，所以这条路反而是捷径——问问那些30岁以上的人，有几个敢说自己的工作已经有了成就，这成就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值钱？然而技术工作，如果用了心，真的是这样。

      也许我只能相信时间和市场规律最终会回答这个问题。